13歲 所有故事的開始,總以為它只是某片段的經過然後收進畢業紀念冊的
盒子裡。
學校對你而言好像是垃圾,你太聰明,可能有點自以為是。
我們幾乎沒有交談。
那時候我為了翹課吞了不少藥,很高的缺席率,很弱的存在感。然後多半是在河堤度過,大概是三年級夏天的暑期輔導,我寧可看籃球場上球打的零零落落的不良少年也強過走廊最後一間教室黑板上的幾何證明。
43點7度的水泥地平行了停流的河面,夏天的風帶來混著泥土與溫度的草香味,很慢的幾近靜止,很空洞的我。
然而這讓我覺得好些,我是指人群恐懼症。
當時的畫面大多是極碎片式的存在:
左邊數來第二排最後一個位子上刻了全年級最受歡迎的男孩的名字;耳下三公分的髮禁,靛色的制服外套;外掃區角落放了些報紙捲再捆上膠帶類似球棒的東西,一年級對於打掃時間打棒球這件事非常熱衷;討人厭的訓導主任整天找我碴,不過他數年來沒升職倒是很有天理;我的好朋友喜歡上隔壁班的可愛男孩,我們下課常常去偷看他;每天回家路上的流動雞排小販我兩天就買一次。
那段時間過的飛快,最後在互相簽了畢冊的最後一頁以後闔上。
17歲 人與人的相遇,僅在抽一口煙的光景而已。
我近視很深但不愛戴眼鏡,大概我跟你已經無數次錯身不知覺而已。
那段期間是很渾沌的日子,幾乎沒有什麼記憶,學校離我家很遠,大半的時間都是在公車上度過。剛開始還有朋友跟我一起上下課,但後來鬧翻了就變成我一個人走路,等車,搭車,走路。我想我適應力非常的好,然後慢慢習慣,覺得ㄧ個人看著窗外的時光特別美好。
如果說學校佔一天中的1/3,那補習班一定是另外的1/3,最後1/3應該就是我把臉貼在桌面上消磨的狀態。
然後在上學期快結束的時候,某個北一女生從補習班第13層的頂樓跳樓自殺了,摔爛的女學生屍體的一樓廣場大半被施工用的臨時布條包圍,固定用的鋼架上都閃爍著警報燈,下課人潮從兩側的小門沿著布條外緣散去,每個人都在討論的嘴臉令我害怕。流言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死去停止,但會因為時間的死去缺乏吸引力而停止。我離開時撇見布條外一只掉落的球鞋,不知道是否警察遺漏它。
我想當時的我們只少了爬上頂樓的勇氣。
高中就這麼過了,淡到不如H2美麗夢想的千分之ㄧ,唯一沒變的是跟校規對抗的劣根性,多謝教官對我的違禁品及我有沒有準確的遵守那堆亂七八糟的規定有強烈的偵測感應,我掃遍整個校園當了三年義工。
"啊啊~今天我是值日生啊~"
然後我靠在窗邊點了一根菸。
19歲 我們赤裸的來,卻無法赤裸以對。
我常想,那年夏天如果能重來,我一定不會再錯過。
一百二十的速度經過某些直行的路,我什麼都聽不到,只記得頭髮拍打臉頰的痛,那感覺很清楚,卻不那麼強烈。我大笑,幾乎是尖叫,存在於反作用力後破碎的風聲裡面。
然後你放開手,快速轉動的畫面不是太重要,我們沒有講話,只是未減速的沒入無止境的盡頭。
我們常常站在高處,卻不是真正的站在金字塔巔峰那樣;人往往喜歡看著腳下那一片燈光,生命有時候太踏實會讓人恐慌,也許我們都想像鳥一樣的飛翔,假想離天空越近是否就越接近天堂。
如果真的有所謂的天堂,那一定是半夜十二點的草原上滿佈星光,再也沒有比那更多星星的地方;一定是後山半腰寬一點五米的木板眺望區,很舊了都踩的出嘎嘎聲;是我們牽著手跑向海裡的起點,橘色日落的光景卻有熱度,海水並不太冷的原因究竟是因為陽光還是你的手掌?
如果真的有所謂的天堂,那一定是那個夏天。
當然,最後我們沒有在一起。
- Mar 26 Mon 2007 16:57
貳話 毛毛蟲與蒲公英
close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